吲哚丁酸

願代龍王雨,一朝洗碧霄。

【克左端午48h/克兹】难道我没有虫可爱吗?

Summary: 每条灵之虫都有自己的虫权,灵之虫何时才能站起来?

 @克左快乐老家 

 

1.

这是一个平静的三月下午,贝克兰德的春天来得总是格外迟,而天气一如既往的多变。今天中午便刮起了大风,一阵紧似一阵,可是相对于往年三月来讲过高的温度并没有因此降下来,也没有每周总有那么四五六七天的雨水。阿兹克走在下班的路上,随手解开领口的一粒扣子,感觉真的有那么点热。

 

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很好,鲁恩居民早就学会不因为这个鬼天气而影响自己。末日刚刚过去,醒来的普普通通序列二就近在贝克兰德大学重操旧业,又当起了历史老师。幸运的凡人们一无所知,神明们在星界重新划分管辖区域,而最大的救世主之一,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答应今天晚上要给他做南大陆的风味菜!阿兹克简直快乐得要溢出来了。他熟练地掏出钥匙,另一只手摘下礼帽,顺便还扯松了领带以便等会一抽就能挂在衣帽架上。咔嚓,门开了,他看见沙发上没有克莱恩……人呢?阿兹克挂好礼帽和正装,转过头终于看到,向来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克莱恩此时正端坐桌边,手里拿着一把银质的小刀,在手腕上比比划划,犹犹豫豫……

 

这是在干什么?阿兹克几千年(断断续续的)生活经验也并不能及时地为他提供解答,对应的情景,大概,可能也许……于是他想了想,委婉地、关切地清了清嗓子,用给学生念听力文章一般醇厚的声音说道:

“克莱恩,天使是不能割腕自杀的。”

 

2.

克莱恩终于舍得扭过头,表情似哭非哭,十分吓人。感觉像是背着自己欠下了巨额债务,已经输掉了房产自行车和底裤,可能还有自己(我值什么钱?阿兹克不解地想道),一时想不开就要一了百了。应对小辈颇有经验的阿兹克叹了口气,上前把那柄小刀抽走轻轻放到书架上。克莱恩是个好孩子,他相信不论怎样,他们能够共渡难关。况且分期还贷能分两百年还呢,他甚至抽空感叹了一下银行业的严谨,打算敞开心扉接纳克莱恩的忏悔和反思,制定一下日后还贷的计划。这其实时间还不算紧,距离他下一次沉睡,怎么说也得………

 

然后那柄小刀像是地铁那样,到了书架上又自己飞回了克莱恩手中,重新开始在手腕上比比划划,滑来滑去。奇迹师的能力?不不,克莱恩,你无论如何不能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它也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天使的本质已经是神话生物了,你到底为什么指望小刀可以伤害到自己?阿兹克的眉毛拧起来一点,努力让自己显得严厉,他要严肃对待,他不能纵容一位大学生,一位知识分子,一位受过完全的历史人文教育的好青年,做出这种不成熟的举动。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克莱恩。”他有点生气了,把克莱恩握着刀的手按下去,“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难道我会泄露你的秘密吗?”

 

听到这句话克莱恩终于活了过来,或者从奇奇怪怪的梦里回到现实。他迷茫地看看刀,再看看手,再看看一脸正气的阿兹克……两三秒后他懂了,开始疯狂地摆手,“不是,我没有想不开!我没有赌博,也没有嫖宿……不是!”

 

阿兹克用罕有的严肃眼神凝视着他,好像在等把糖藏进被窝的小朋友主动坦白。

 

“我只是……我只是!好的我承认我想试试能不能精准地切出几滴血构成一条灵之虫但是感觉会不会太痛了所以还没下手!”

 

这下阿兹克迷茫了。

 

3.

无数的问题像汤锅里的泡泡一个接一个地翻滚,阿兹克又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出是今天克莱恩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的出了点故障。为什么要切自己?为什么要用血液塑造灵之虫?稍微划一下会很痛?灵之虫要拿来做什么用?今天的南大陆风味菜是什么?……不对不对,他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甩出去,再塞进下一个。就算无视掉种种令人费解的原因,克莱恩想要一条灵之虫——为什么他不直接分离出一条呢?

 

但是阿兹克老师是个有礼貌的绅士,绅士总是懂得考虑他人的感受。鉴于刚才克莱恩的回答(或者借口)只是徒增疑惑,明显还没有准备好坦白,他决定先不刺激克莱恩,先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否问出进一步的缘由。他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厨房,干干净净的水槽里什么也没有,不像往日总是会有等待处理的食材,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被他按住的年轻人表情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转为一种陷入冥想般的迷茫和超脱。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于是放低了声音:

 

“克莱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吃灵之虫的,它会和我的非凡特性抵触,就像我们平时所说的过敏……“阿兹克不好意思地在心里补充道,虽然它们看起来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个,叫做“凉皮“的食物,应该也会很好吃,可是一条也不够我们吃呀。更何况他的小朋友在廷根时那么瘦,身高有时还会被高挑的女士比下去,现在终于长得结实一点了,可不能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所以快别想啦,你要不要先来点餐前红茶平复心情,和平时一样三块糖……克莱恩?你在听吗?”

 

奢侈地用奇迹师的能力维持运动的小刀停止了,戗啷一声掉在地上;克莱恩像是某种奇特的鱼,脸颊一涨一缩,一涨,一缩,最后终于忍不住噗地喷了出来。

 

4.

阿兹克担忧地看着他,似乎在担心克莱恩突然改变了物种,所以自己不能理解他的思维方式,眼神里除了担忧,还含有一种……对病人的关爱?克莱恩没心情去细致地分辨那些情绪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只想好好地解释一下,以免,以免他的阿兹克先生在之后的某一天真的会把灵之虫吃掉。

 

他几乎拿出了论文答辩的架势来解释这件事情,好像这关乎生死那样(事实上这几乎不会他影响自己的健康,但关系着每条灵之虫的生死,他这么认为)。“用处暂且保密,但您竟然不觉得恶心……我是说,用处真的不是吃!我的本意真的只是刺几滴血出来组成灵之虫……这样也能顺便研究一下灵性的分配问题,”他似乎很…不好意思,却又死要面子地比比划划了两下,“……真的!您难道不相信吗?俗话说得好,科学精神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做过实验怎么知道个体差异是怎么样呢?”当然,阿兹克老师是一个富有责任心的模范教师,他应该会乐于看到我在文史哲之外又有了实验的爱好,克莱恩在心里补充道。地上的小刀无视了重力飞入他的手中,他干脆把刀柄调转过来,去碰碰阿兹克捏住他手腕的手。这个动作完成得还比较艰难,普普通通历史老师刚才可能真的急了,手劲奇大,差点让克莱恩龇牙咧嘴。好在刀一递过去,阿兹克就害怕一样地松开了手,赶紧拿过小刀放在桌边,半是轻松半是责怪地瞥了他一眼。

 

“好吧,我的好占卜家”,阿兹克终于放松下来(并不知道是因为不用吃灵之虫,还是因为克莱恩并没有自杀),倚靠在椅背自带的腰枕上,“虽然我还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不过注意安全,想做就做吧。”

 

5.

最终,克莱恩还是决定放过自己的手腕。绝对不是因为怕痛或怎样,他杂乱无章地想着,然后有点生疏地找到指腹侧面,上辈子听说的抽血最没感觉的位置,用小刀的刀尖轻轻摩擦起来。如果我不小心口子切得太大了,也许会把桌布弄得很脏,我们就又得费心思收拾桌布……他这么跟自己解释着,然后终于一闭眼,把手按了下去。

 

抽出来的一瞬间是没有血液的,紧接着才有一滴血珠由慢至快地沁出,形状十分完美,就像小粒的光滑樱桃糖球。克莱恩本着父精母血不可弃也的祖宗教训,稍稍愚弄了一下规则,让那颤巍巍的一滴血变得逐渐透明。首先是分不清眼耳鼻口的小头,紧接着是肥硕但柔韧有弹性的身躯,最后是逐渐变细的尾巴,还剩下一截和伤口连在一起,像是在滴落中凝固了的熔岩。那条灵之虫表面的花纹与粘液不断地流动着,给透明的虫体覆盖上斑斓的反光,它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垂落”姿势,看上去大概像在克莱恩的手指侧面长出了钟乳石。

 

有点恶心,不过问题不大。克莱恩随手掐断那恋恋不舍的尾巴,将虫放了下来,下意识地舔舔刚才挨刀的手指。可被割下来的那条灵之虫不仅没有关心一下自己这个本体,虫的集合,伟大的诡秘之主,反而欢欣鼓舞地扭动了几下,如果不是结构不允许,克莱恩合理怀疑它甚至要在自己手心里雀跃起来。克莱恩1号……不行,太蠢了,他摇摇头否决了这个名字,决定用数学方法给这条灵之虫命名为克莱恩α。他用灵性通知克莱恩α同志安静一点,被拒绝……它竟然敢拒绝!!克莱恩α甚至用叽叽喳喳的电子音般轻细的声音赞美祂的明智,感谢祂的信任。那声音起起伏伏盘桓不去,直冲耳膜,克莱恩越听越烦躁,压低声音对虫道:“闭嘴!”

 

虫并没有安静,反而是阿兹克吓了一跳。他谨慎地接过这条透明的蠕虫……捧起来,跟它打了个招呼。

 

6.

“你好,我是阿兹克,阿兹克·艾格斯。这只……这位克莱恩的灵之虫,我可以称呼你为克莱恩吗?”

 

克莱恩几乎是瞬间就喊了出来,不行,绝对不可以!!而事实上,阿兹克的问候仅仅停留在下午好这个词的最后一个字母上,那个韵味悠长的尾音戛然而止,听起来有点茫然甚至委屈。什么,灵之虫不是你的一部分吗?如果你并没有像对待一个宠物那样在意它,又为什么要给它取个名字?克莱恩α在阿兹克手里柔顺无比,规规矩矩,动也不动。看上去比起虫,更像一条早上刷牙挤太多的透明牙膏。室内两个该死的神话生物丝毫没有这东西起码也是序列四生物自觉,阿兹克甚至还觉得它在好吃之余,长得其实也很可爱,小朋友说不定会喜欢。他伸出食指轻轻摸了摸滑腻的虫背,于是它像蒟蒻一样波光粼粼地抖动起来。

 

看见这一幕,克莱恩智计百出的大脑似乎被奇怪的词语和情绪塞满,导致他阻止了那个称呼以后无事可做,就那么僵硬在了原地。他沉默着,长久的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塔索克河,他仔细地想了又想,终于觉得与这些混乱无比的情绪最相近的竟是嫉妒……这怎么可能!这简直荒谬到克莱恩觉得自己的文法老师会不远千里从廷根过来揍他,周明瑞想到那些刻意表现争权夺势的宫斗八点档,发出无声的哀嚎。

 

怎么就会这样,阿兹克先生喜欢小动物?虫可以算小动物……不是,怎么会喜欢虫,也不是,喜欢的话我们养一只完全没问题,这条也本来就是送给你,但是!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从那一条透明的玩意儿身上,好像看见了被自己带给父母养了两天,然后立即叛变革命的那只猫。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愤愤磨牙,想要再说点什么,又觉得嘴里的唾液也能让自己联想到灵之虫的粘液,只好作罢。

 

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把桌面上吃空了糖的玻璃瓶子推给阿兹克,“我们可以把它养在这里”。

 

7.

阿兹克已经睡着了,抱着为了下一世练习许久的小提琴,以及,当然不会忘记装有一条克莱恩的瓶子。那条瓶中的灵之虫,离他而去的克莱恩α,正传回一阵一阵规律的灵性波动,就好像一颗发射出去的卫星,承载着某些愿望,义无反顾地飞向遥远的探索的旅程。夜幕下那些细小的声音无处不在,让他想起机箱风扇,过热的台灯,罗塞塔号*和歌唱着的交流电。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又有哪里才真正是自己(周明瑞)能够安眠的所在?

 

α是克莱恩;克莱恩不是α。此时此刻,克莱恩是多么羡慕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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